草地贪夜蛾“卷土重来” 粮食供需是否会出现缺口

　　近日，一种叫草地贪夜蛾的农业害虫引发关注。随着气温升高，春播玉米从南向北陆续播种、出苗，以及小麦返青生长，我国草地贪夜蛾种群数量会不断增长。不过，有关专家表示，尽管2020年草地贪夜蛾的发生会明显重于去年，但草地贪夜蛾在我国可以得到有效控制，不会对农作物造成太大的产量损失。

　　近期有关草地贪夜蛾入侵我国的消息不绝于耳，令市场神经高度紧绷。草地贪夜蛾入侵我国后，将给国内粮食市场带来哪些影响，如果给粮食作物造成损害，导致谷物减产，我国的粮食供需是否会出现缺口呢？

　　草地贪夜蛾是杂食性害虫，原产于美洲热带和亚热带地区，一生产卵900～1000粒，一夜飞行100公里。2016年1月在非洲首次被发现，两年时间内遍及非洲44个国家和地区，造成数十亿美元损失。

　　2018年8月，联合国粮农组织发出全球预警。该蛾孵化的幼虫喜食玉米、甘蔗、高粱、水稻、马铃薯等80多种植物，受害后一般减产20%～30%，严重时造成绝收，是世界十大植物害虫之一。

　　草地贪夜蛾在原产地美洲长期进化过程中分化成两种生态型，根据取食寄主植物的不同分为“玉米型”和“水稻型”，前者嗜食玉米和高粱，后者嗜食水稻和牧草。目前入侵我国的主要为“玉米型”。草地贪夜蛾的入侵将影响我国玉米等种植业，另据调查，草地贪夜蛾喜好取食幼嫩玉米植株。

　　2019年草地贪夜蛾首次入侵我国，发生区域主要出现在广西、贵州、广东、湖南等地，同时在海南、福建、浙江、湖北、四川、江西、重庆、河南等地也有发现，入侵全国26个省份1524个县，见虫面积1688万亩，实际危害面积246万亩，虫害地区产量损失控制在5%以内。

　　近期，农业农村部表示，2020年草地贪夜蛾基数大，北迁时间要提早，预计是一个重发生的态势。

　　中国农科院副院长、中国工程院吴孔明院士预计，今年4月初虫灾可能到达长江流域，5月份到达黄河流域，6月份到达东北地区。早春侵入时间可提前至少2个月，黄淮、西北、华北等玉米主产区发生时间会提早1个月以上。

　　全国农作物病虫害监测网调查监测，预计全年发生面积1亿亩左右，黄淮海夏玉米苗期遭遇草地贪夜蛾危害风险显著增加，极有可能造成缺苗断垄危害。西南华南地区甘蔗、高粱，以及黄淮以南地区冬小麦也存在受害风险。

　　2020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确保粮食安全始终是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同时在文件中特别提到了“抓好草地贪夜蛾等重大病虫害防控”，凸显出国家对草地贪夜蛾可能引发的粮食减产灾害的重视程度。全国对此划分了三个区域：一是周年繁殖区，位于海南、广东、广西、云南、福建、四川、贵州、西藏等省（区）的热带和南亚热带气候分布区；二是迁飞过渡区，主要在江南、江淮流域，位于福建、湖南、江西、湖北、江苏、安徽、浙江、上海、重庆、四川、贵州、陕西等省（区、市）的中亚热带和北亚热带气候分布区；三是重点防范区，指的是黄淮海及北方重点防范区，位于河南、山东、河北、山西、天津、北京、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安徽、陕西、甘肃、宁夏、新疆、青海等省（区、市）的温带气候区。

　　农业农村部已采取一系列措施应对，制定了今年的草地贪夜蛾防控预案，提早下拨防控经费，支持各地做好防控物资准备，全方位全天候监测预警，组织开展冬季防控，减轻了往北迁飞的压力。按照草地贪夜蛾发生规律和危害特点，采取分区域、分时段落实监测防控任务。

　　虽然与新冠肺炎疫情相比，草地贪夜蛾带来的影响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与非洲猪瘟相比，对谷物带来的减产影响进而引发相关农产品价格上涨的风险仍不容忽视。按照对相关农产品的影响程度划分，在北方地区主要遭受威胁的农作物为玉米，黄淮以南地区的冬小麦，西南和华南地区的甘蔗和高粱。

　　玉米：供需收紧无所惧  进口亦可来弥补

　　由于2019年入侵我国的草地贪夜蛾为玉米型。因此在农作物中面临减产威胁的以玉米为重。玉米对我国的粮食安全影响很大，其他作物防控保住80%～90%就可以了，损失10%可以接受，但是玉米占我国粮食产量的近40%，假如损失10%，国家粮食就减产4%，可以说影响很大。

　　此次划分的重点防范地区，北方地区的黑、吉、辽、内蒙古、晋、豫、鲁、冀均为玉米主产省份。2018年全国玉米总产量为2.57亿吨，其中黑龙江玉米产量为3982.2万吨，位列各省份榜首；吉林玉米产量为2800万吨，位列第二；内蒙古玉米产量为2700万吨，位列第三。山东、河南、河北、辽宁紧随其后，北方地区各省份玉米产量之和为19026.4万吨，占全国总产量的比例为74%。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草地贪夜蛾大规模向北方迁飞成功，按照草地贪夜蛾对一般农作物产量影响20%～30%的保守估计，对北方地区玉米减产20%测算，即3805万吨，占全国玉米产量的14.8%。要实现国内玉米市场总需求2.82亿吨的目标，需要消耗年度结转库存1.15亿吨中的一部分，年度结转库存将下滑33%，国内玉米市场供需格局将显著收紧。

　　假设玉米减产发生，国家有临储玉米库存可以调节市场供应，虽然临储玉米数量从2017年的2亿多吨，下降到了2019年的5600万吨，两年间在去库存的大背景下，玉米储备减少3/4，可供调配的数量已经十分有限，但仍可实现弥补供应缺口的目标。

　　此外，国内市场的供应缺口还可以通过进口渠道进行弥补，目前进口玉米来源国中，乌克兰、美国、俄罗斯分列进口前三。2020年，在中美签订第一阶段经贸协议之后，中国不仅可以考虑增加乌克兰玉米的进口规模，同时可以考虑进口美国玉米以弥补国内市场需求。毕竟美国玉米年出口量将近6200万吨，美国玉米可供出口的数量有能力弥补中国市场的供应缺口。

　　因此，即便国内防控失守，草地贪夜蛾对玉米产量造成实质影响，仍可以通过年度结转库存消耗，国家临储玉米投放或增加玉米进口来弥补国内市场供需缺口，令国内玉米市场整体供应无忧。

　　小麦：国内库存节节升  减产也难现缺口

　　2019年入侵我国的草地贪夜蛾为玉米型，危害的主要作物是玉米，因此，有观点认为，草地贪夜蛾玉米型主要以高秆作物为食，对矮株的作物影响不大。但从2019年秋冬季节开始，在广西、云南、河南、安徽、陕西等地已经发现了草地贪夜蛾危害小麦的现象，而且危害较重。2020年，草地贪夜蛾北迁的过程中，会经过西南、长江流域的小麦种植区，恰好是小麦返青的时期，如果控制不好，可能会对小麦的产量造成一定影响。

　　以2017年为例，全国小麦产量靠前的省区分别为河南、山东、安徽、河北、江苏、湖北、山西、内蒙古。

　　其中，河南省小麦产量位居各省区之首，年产量为3705万吨；山东省小麦产量为2495万吨，安徽省为1644万吨，河北省为1504万吨，江苏省为1295万吨。这些主产省区小麦产量之和为10643万吨，占全国总产量的比例为79.2%。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草地贪夜蛾跨过江淮地区向北迁飞，按照草地贪夜蛾对一般农作物产量影响20%～30%的保守估计，对华东、华中、华北地区的小麦造成减产20%测算，即2128.6万吨，占全国小麦产量的15.8%。要实现国内小麦市场总需求11030万吨的目标，只需要消耗年度结转库存49882万吨中的一小部分，年度结转库存将下滑4.5%，对国内小麦市场的供需格局影响很小。在国内小麦市场库存节节攀升的背景下，单纯依靠国内库存的小幅消耗就完全可以实现弥补减产带来的缺口。

　　因此，即便国内防控失守，草地贪夜蛾对华东、华中、华北地区的小麦产量造成实质影响，仍可以通过年度结转库存消耗来弥补国内市场供应缺口。如果草地贪夜蛾入侵小麦主产区，随之带来减产，对小麦市场供需格局的影响也将很小。

　　水稻：害虫入侵风险小

　　产区防控不放松

　　草地贪夜蛾有两种生物型：水稻型、玉米型。此前有部分观点认为入侵中国的是水稻型。通过测序之后发现，其实是玉米型，但因为和水稻型有过杂交，因此基因组中会有一部分符合水稻型特征的基因位点。水稻型目前只被报道存在于美洲，但因为当地种植水稻较少，这些水稻型草地贪夜蛾多以草坪上的草为食，因此对粮食作物的危害不明显。

　　但如果水稻型草地贪夜蛾入侵中国，对我国北方地区尤其是种植水稻较多的地区危害将会很大。

　　因此，虽然目前尚未发现草地贪夜蛾的纯水稻型入侵，但对于水稻产区的防控仍不可放松警惕。同时，需密切关注美洲草地贪夜蛾入侵我国的可能性和随之可能带来的水稻减产风险。（原文刊登于2020年3月10日粮油市场报A0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