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希望王航:农业供给侧要对接新消费和未来食品

　　本报记者 方雯荣 王光怀

　　近日，在招商局集团、中国食品科技学会、福建省科协、漳州市政府等主办的全球未来食品论坛上，新希望集团副董事长王航作了《中国农业供给侧的几个市场趋势》的主题演讲，通过学者、企业家、投资者三者视野表达了对农业和食品产业的深刻认识。对此，本报记者在论坛期间专访了王航。

　　农业规模化发展趋势正在形成

　　农业供给侧不叫改革，说的是一个趋势。“过去我们认为农业肯定要有许多农民参与，把农村就业稳定在农业领域。但是这样就会使农业永远处于脆弱的领域。如果农业不实现规模化和工业化，就很难有全球竞争力，而我们的城市化进程实际上是在支撑农业规模化和工业化进程。看到这个趋势，要善于利用这个趋势。”王航说“:中国是个农业大国，但像美国那样百分之二三的农业人口养活全国人、大量农产品出口的情况在中国不可能出现，但中国农业的发展速度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期和想象。以养猪为例，全世界一半的猪都养在中国。一提到中国农业，往往与养猪连在一起，在30年的预期时间里面，中国的养猪农场数将从5000万减少到50万。这就是中国农业规模化的速度。”

　　中国有一个非常伟大的现象就是城市化，每年有1500万人从农村转移到城市，但同时城市与农村的收入差距也越来越大。王航说“:一个勤奋的外卖小哥一年可以收入12万—13万元，而这种水平在农村是很难达到的。这样的城乡收入差距会加速人口的流动，使农村劳动力出现短缺，这就为农业腾出了空间。企业有一个天性，即在赚钱的时候就快速扩展，赔钱的时候就零进驻。这样就使我们的猪周期越拉越长，进入本世纪后，猪周期从一年一次到两年一次，到三年一次，到五年一次;三分之一的时间增长，三分之二的时间下降。下降时间就是洗牌过程，使小而散的农户退出了农业生产，转移到城市中寻找新的生活来源。”

　　企业投入农业会给农业带来宝贵的金融、科技、品牌等多种资源，这对农业来讲是非常重要的。王航认为，没有这些资源和要素的投入，中国农业永远会是弱不禁风，永远需要保护，永远是中国现代化的短板。企业的投入会使中国农业竞争力提升，也会开辟农产品增值的空间，而这些收益也会长期惠及农民，养育新型农业工人。未来10年，中国农业规模化的发展和竞争力将会让人刮目相看。

　　加工流通领域提升效率要与减少浪费并举

　　王航认为，中国农产品和食品发展的主要问题不是总量问题，而是质量问题;不是规模问题，而是效率问题。“过去，人们对总量问题有一个错误的判断，而这个错误的判断又来自于对中国人口发展趋势和中国人均消费趋势的错误判断，这使得企业进行了许多错误的投资而受到很大损失。此外，有些人错误地将中国人均消费与美国对标，却忽略了人种的差异和消费文化的差异”。他举例说“:有人认为，美国人均蛋白质消费是160公斤，我们只有60公斤，中国还要翻一番，饲料原料也要翻一番。于是许多企业投资了大量的码头、存储仓、船，在等中国爆发式增长的商业机会。可惜他们没有等到，从2012年开始中国的饲料几乎就没有增长，停留在2亿吨的产量水平上。中国粮食自身也在快速增长，过往10年，因为消费升级，人们要吃好、吃得健康、吃得美味。这些新的需求会让我们肯多付一些钱在吃上，达到一个消费升级的水平。”

　　王航也认为，要动态地看待中国的消费环境和消费升级。“食品加工流通方面效率低下甚至文化落后带来了巨大的浪费，如餐桌浪费、加工环节浪费、物流环节浪费、田间地头浪费，消除浪费实际上就是增产粮食和其他农产品，也会使食品生产和环境更加友好。所以研究未来食品应当注重农业，要科学地种植采摘和养殖，研究现代物流技术、冷链技术、现代食品加工技术，改变食品的消费方式，这些也都是未来食品的发展方向”。

　　新消费和未来食品助力食业升级

　　我国是农业大国，但不是食品强国。研究未来食品，对传统农产品全球供应链的扩大和形成非常有益。大企业应当是新技术的推动者，要应对自身的问题，也要应对社会的关切，广泛听取科学界、商业界甚至其他界别的意见和声音，知道每类人群的关切是什么、社会的问题是什么，然后做回答，这才是新技术进步和前进的方向。

　　中国年轻一代消费群体给中国农业和食品带来了新的机会。王航说:“他们生长在一个好的环境中，天生对国货有好感，不像他们上一代的消费者从一个匮乏时代走过来。食品等国货品牌有了很好的消费者基础，一些民族品牌的乳品毫不逊色国外产品，广受欢迎。国货的提升带来了溢价，传递到上游养奶牛和挤牛奶的人、为奶牛种苜蓿草的人。市场在奖励道德的人、认真努力的人。大家对品质有信心，年轻人对国货有信心，这两个信心加起来就会把食品的农业上游带动起来。”

　　“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农产品过剩的时代。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订单。从食品领域说要接到订单，以前我们是要满足订单，因为供不应求，只要你勤奋努力控制了成本就行了，到后面我们就需要竞争，需要用品牌或者噱头获得利益。”王航表示，现在企业开始要学会去创造订单，比如一些新的消费需求，像1—3岁的儿童需要什么，小学生需要什么，年轻人和老年人需要什么。现在老龄化进度比预期要快得多，这些都需要食品企业从创造订单的角度去思考。

　　实施绿领计划向农社输出管理力量

　　政府一直在引导农业组织模式，如组织农业合作社并为合作社立法。中国农业的特征为农企加农社留出了空间，农企带动农社，农社来组织农民，是一个好的举措和传导的做法。农社的核心需要一个领头人，因此企业要关心农村管理人才和技术人才的培养，没有这些人才是很难管理和组织优秀的农社的。新希望已和许多大学结合开展绿领计划，将培养10万名农村绿领人才，向未来的农社组织输出管理力量。

　　“这些年家庭农场也在快速形成。我国有18亿亩耕地，2亿多农户户均才几亩地。几亩地全部种下来一年赚不了几万元。如果在城市打工可能两个月就赚到了相当于一家农户从事农业的全年的收入，这种情况下农业肯定是留不住人的。有意义的是家庭农场首先在畜牧业领域出现，因为畜牧业在土地使用上更集约一些，相对更适应家庭农场。养猪从过去5000万户减少到50万户，一个基本家庭，一年要养两批，一批要500头，共1000头。这样50万户就是5亿头，5亿头就是我们的基本消费了。如果从边际收益来讲，一个农场一年不养1000头，这账就算不过来。我们土地的禀赋和美国比起来差异还是比较大的。抓农村的组织形态的确是件很重要的大事。”王航表示。